寻常

我来了😭😭😭😭英雄母亲来造福兰约了😭😭😭

兰约szd!!!英格兰官配szd不是说说玩的!!szd!!兰约名篇!

好了鸡叫结束

兰约和澜妈向我们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老夫老妻

这篇把兰约从玫瑰战争结束到安妮博林这段时期的兰约由冷峻到温热的感情变化真真切切的表达出来了,就是在文中仿佛能体会到他们之间每一寸吐息的冷暖变化(我再吹一遍英雄母亲)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都铎苍穹下才开始缓缓从中世纪走出的英格兰历史的每一分犷野,细腻,众城的无常和悲喜,跟随他们的吐息流动,连接获取和未来。

我非常赞同澜妈说的,不可能战争一结束就爱的死去活来,他们是慢慢对彼此打开心扉的。经历过一个血风腥雨的王朝的兰开斯特和约克对此都心知肚明,人类的爱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只是它本身太脆弱,爱意太艰难。从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兰开斯特和约克是幸运的,他们很早就不用再去扮演那个“必要的角色”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是温热的,就像冬日的太阳,不刺眼,不炙热,是伸出双手来,能够不过分地感受着温凉的存在。他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那座绵延的奔宁山脉却可以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我说笑的,组队去挖奔宁山,挖穿了兰约就可以天天见面不用老是坐利兹曼彻斯特铁路被弟妹倜傥了)

涅瓦河上:

_兰约, @玮砸 迟到两天的生贺。


_都铎王朝往事。


_包办婚姻如何混成老夫老妻系列。


 


1.


 


国王和王后的这场婚姻最终演化成了一场闹剧,后来女宾们已经不敢再到王后幽闭的寝宫去拜访她了,或许她们只是涌向了另一位未来会成为王后的女人身边。天鹅绒窗帘成了记忆的垂累,隔住英格兰惨澹的日光,这里远远没有西班牙温暖明亮,尤其是秋冬时节,蒸腾的水汽混合着港口腐烂鱼虾的腥臭和街巷间被随意泼下的残羹剩饭沤烂的味道,涌进每一个生活在此的人的口鼻,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阿拉贡的凯瑟琳每次站到窗前俯瞰伦敦街道上的人来车往时,都会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头,约克觉得国王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王后还是恪尽职守于她的责任,承担起一顶王冠带来的重量。


约克每次走向那座烛火晦暗的寝宫时,都要穿过一条贯穿过花园的长廊,春夏的夜晚,那里时常飘来暖煦的草木气息和花香,秋冬时在那条长廊回响的是她披风摩挲着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她在那条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的长廊行走,碰到过一位女侍臣与陌生男子耳鬓厮磨,而后像一只猫般投入夜的阴影里悄悄离开,一篇被凌乱字迹再度誊抄的萨福诗歌。她的发梢和裙摆沾染了仲夏时分初绽的玫瑰的香气,她的双颊泛着的酡红色如同玫瑰,爱情的香气馥郁迷醉。而后约克从匿身的高柱后走出,开始想念北方的夏天,当原野渐次重新覆上绿意,白玫瑰也到了它们的花期,那是她的标志,整个约克郡的标志,也曾经是一个大家族的标志。她掐下它们丢到草甸上,然后把自己摔了上去,感受西风在她的身躯上游荡而过的温和与柔软,那逐渐涌起的细碎歌声召来了不知该归向何处的游魂,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低诉、饮泣——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约克家族的最后一个儿子究竟埋骨在何处,就像绝大多数的人那样,他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无影无踪。


公爵的三个儿子曾经和她一起骑马在原野上奔驰,学会挥剑砍杀和狩猎,而回到家中有公爵夫人正在等着他们。宴饮日点燃了向来冷清的北方,公爵夫人命仆人架起汤锅和烤炉,女人们忙前忙后,男人们在火焰熊熊燃烧的厅堂里用小刀切割整头鹿,勃艮第红酒仿佛恋人的絮语。他们是北方三轮光辉的太阳,然后太阳一个接着一个地坠落死去,相对来说爱德华因病逝世已经算是善终,她在他决意迎娶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时就隐约明白了这一场婚姻会指向什么样的结局。爱德华的轻佻不忠是真的,但他对那位原是兰开斯特派骑士妻子的王后的爱也是真的,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爱,那爱因为满溢而廉价。他的爱也给过其他不少女人,比如简·肖恩,而那位年轻女士的骄傲引起了王后的不满,史册上也会留载那令人尴尬的宫廷旧事,争风吃醋在国家层面来说总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民众喜欢,当简·肖恩游行于伦敦城中时,他们难掩好奇与同样上不得台面的窥探欲,仿佛戈黛娃夫人不存在。


戈黛娃夫人的确不存在,至少考文垂的记忆里从未存在过这样一位女士,约克和她在花园中散步时问过她这个问题。考文垂耸耸肩,说自己在十四世纪中叶才完全自治,至于免税,那是更不可能的事。那位编年史作家的记叙更大的可能是出于杜撰,很多后人信以为真实历史的事情也来自于某位先人的一时兴起,他们的优势天然纯粹,来源于更早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较之于后人,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历史的组分。伦敦曾经说过,历史的真实模样其实并不重要,无论它被粉饰、矫饰、掩饰、漠视成什么模样,日子还是一样照过,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人们以为自己需要一个延续生活的理由、一个继续信仰上帝的理由、一个给予王朝合法性的理由,其实都只是以为自己需要而已,告知他们更加生活更加残酷的真相,他们也并不会死去。文明的短暂脆弱和自身内耗使得它近乎虚构,唯有脚下的大地和走在街巷间被泼下来的一盆污水是真实的。


他们还是在犯着相同的错误。约克家族曾经在北方的旷野上策马驱驰,在火堆旁烧熟生肉,盯着对方的眼睛将酒一口饮尽,许诺永不背叛。游吟诗人歌颂他们祖先的辉光,她躺在起伏的草甸上,星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时代之风强劲吹拂,在那些喧嚣之中她夺下白玫瑰旗帜自行高举,从腥咸崎岖的海岸到雾气弥漫的山原,从新吐蕊的金雀花到西风吹开的石楠,而她的地位甚至高居于王后之上。她是他们的祖先、母亲、姐妹、妻子、女儿、好友、随从、老师,她用襁褓将刚刚出生的他们包好带往男人们焦急等待的大厅,也在他们死后吹灭蜡烛,端着灯台离开满室生者的恸哭。她是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而他们也是她曾经的一切,他们曾经拥有整个英格兰,而爱欲让他们的理想与功业变成了一整片被炭疽病侵蚀过的草原,灰白死灭,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崩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爱德华与伍德维尔的婚姻,但那时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它破碎了沃里克伯爵离权力终极更进一步的梦想,他被后者推上王位,却不知感恩,甚至不知自己的婚姻也可以用作国事的筹码——这是一位国王应该做的事,为了整个国家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把自己送上神坛,让自己成为一个扁平的符号,让历史记住自己的好名声。但爱德华没有,他最终顺从了爱欲,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的确美得令人倾倒,但她是一位寡妇,她的家族既不高贵也不富有。这场婚姻不会像亨利二世与阿基坦的埃莉诺那样给他们带来丰厚的财富与广袤的公国领土,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伍德维尔的前夫是一位效忠于兰开斯特家族的骑士。


几十年前,想到兰开斯特这个念头本身便让她胃中的酸水涌上喉咙,现在她倒能不咸不淡。约克理了理裙摆,袖口的金线刺绣在动作下摩挲着皮肤,略微有些刺痛。兰开斯特曾经和她在战场上相遇,站在同一方或不同一方,他是她的同胞、同类,也是她曾经最大的敌人,现在他是她的丈夫。命运弄人,两个曾经拔剑相向的敌手现在是受上帝祝福的合法伴侣,而王朝的纹章也适时换成了红白玫瑰不伦不类的结合,背景铺以代表都铎家族的绿色。你瞧,无论这个国家曾经如何四分五裂,在风雨飘摇中起起落落,红玫瑰与白玫瑰都没有挺过那场命中注定的劫难,在金色的秋天凋零故去。留下来的都铎玫瑰以胜利者的姿态和擅位者的实质继续盛放吐艳,而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要么早已腐烂成泥,要么就隐入厚重的修道院高墙背后,熬过清冷孤寂的余生。


她告别了曾经的女主人,陪伴她同名的年轻女儿嫁入都铎家族的宫廷,以缄默的方式继续守护约克家族幸存的血脉。就算她并非男子,奔涌在她血管里的滚烫液体也与她的两个弟弟系出同源,这片土地的祖灵因此从未离开。亨利·都铎在订下与约克的伊丽莎白的婚期之后,遣伦敦来为她和兰开斯特做了一回媒,伦敦明理务实惯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为了国家利益的措辞虚浮无益,也许会激怒这位北方的女武神。约克听完了他拐弯抹角的陈词,低头从刺绣背面抽出针线,然后又将它穿了回去。房间空荡,在空气陷入沉默时会显得冰冷,她的手指因寒凉而疼痛,几乎无法弯曲活动。既然她没有提出异议,伦敦便当她是同意了,就算不同意,国王也会施压将这桩婚事进行下去。伊丽莎白在博斯沃思战役后夜夜为自己的命运饮泣,她细微的哭声飘过黑夜钻进了伦敦的耳朵里,但他只能当做没听见,约克尚且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何况她呢。


伊丽莎白的眼泪还未流干,就要穿起嫁衣去嫁给那个颠覆了她父亲的王朝的青年,不情不愿都写在了那双原本澄明的眼睛里。但就算她还是约克王朝的长公主,她的婚姻也不可能能顺遂她本人的心意,就算顺遂了,经年后她与丈夫还是可能会两看两相厌。嫁给亨利·都铎至少还有好处,她从国王的女儿一跃成了国王的妻子,成了宫廷里最尊贵的女人,就算婆婆玛格丽特·博福特在她丈夫面前说话比她算数,国王离开时军政大权还是都会落到她手里。


如果福尔图娜没有这么狡诡随意,她的故事会简单许多:要么是下嫁给某位伯爵之子,要么嫁到欧洲大陆替她的父亲和兄弟巩固势力,而现在她连思乡之情都避免了。何况亨利·都铎的绝大多数支持都来源于追随她身上流淌的爱德华四世血脉的约克派贵族,人们没有忘记约克之子的神话,三十年的战争也让英格兰贵族阶层几乎死绝,与伊丽莎白的这场婚姻保证了亨利·都铎的王位,他必须善待她。


举行婚礼之前,亨利·都铎赠给伊丽莎白公主很多礼物,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串红宝石项链。细节雕琢得极精心,但她印象深刻并不是因为它矜贵,而是因为伊丽莎白戴着它时,像极了身首分离。那串项链在少女白皙的脖颈处绕出一圈暗沉的猩红色,仿佛被刀砍下的头又被重新安了回去,最大的一颗低压在锁骨,泛着某种不祥的意味。她将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项链从脖颈上摘了下来,从那以后约克就再也没有见她佩戴过。


约克后来只见到兰开斯特一面,韦克菲尔德时他对她网开一面让她返回本郡,这份恩情她一直留铭在心,在仇恨的潮流退去后,这点微妙的心意又缓缓浮现出来。当她陪伴惴惴不安的伊丽莎白公主去面见亨利·都铎时,兰开斯特正跟随年轻的新国王走入宫殿,她在瞥见他身影的那一瞬间就收住了脚步,公主走下楼,而她绕开了这次会面,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再次拾起被自己丢在床榻上的绣品时,她发现上面沾了一抹血迹,也许是她在刺绣时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手指,但那疼痛并未被她察觉。就像她听闻博斯沃思传来的消息的那一刻,虽然明白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但是全身的感情都好像一瞬间被封锁住了,一条冻结的河流,一座阖起的石棺。


她不确定兰开斯特是否看见了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他们曾经在同一面旗帜下战斗,也曾经唾弃彼此的名姓。他们最亲密也最疏离,纯粹的红与纯粹的白不能交融,却能交相辉映,那抹已经凝结的血迹,像是一片红玫瑰的花瓣落在了白茫茫的原野上——约克的山原当然也长红玫瑰,只不过她一直因为白玫瑰将它自动忽视罢了。不能自主的情感是否能够拨开乱流找到一点微弱的星火?约克并不知道,存活于世如此之久,这是她第一次被动地面对福尔图娜的冷笑。以往之日,她还有剑可以挥动。


 


2.


 


1486年1月18日,亨利·都铎与约克的伊丽莎白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结婚,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鲍彻主持了他们的婚礼。当这对彼此谈不上熟悉的情感复杂的男女宣誓结为夫妇时,温彻斯特也画了一个十字,向沉默跪倒在地的另一对男女轻声祝祷,伦敦作为证婚人在与国王夫妇规格相同的结婚证明上签完字后,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这场婚仪并无多余的人参加,比不得王家婚礼的浩浩荡荡,但在场与不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约克过来敲我的房门,说她一时激动拿刀把兰开斯特捅了。”


许多年后,男主人还在厨房查看布丁的火候,女主人舒展了一下柔软的双臂,在一众访客的笑声中承认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伦敦耸耸肩,又补了一句:“婚姻。”


“婚姻。”她笑着重复,许多年前她没有这样的底气。


婚姻又意味着什么呢?面对交织着爱与恨的情感漩涡,比杀人放火困难许多。


约克只能隐约记起他们新婚初夜的情景,侍女铺好床,她洗漱完回到卧房里来时发现床上被放了两条被褥。国王让他们以后都住在同一个房间,就像他和伊丽莎白公主那样,仿佛是要在这座王宫里给自己找一个镜子般相互映照的存在。兰开斯特在她和衣睡下后才回到房间里,他在宴会上没喝几杯酒,国王也是,冷静地观看着朝臣痛饮后毕露百出的丑态。她能感受到他在黑暗中平静的凝视,接着他吹熄蜡烛,躺下时窸窸窣窣的声响既遥远又极近。第二天的朝见也波澜不惊,不像一对夫妻,更像两个陌生人,但这是当时他们所能维持的最好状态了,也许正如伦敦所说:“国王陛下,他们俩没有大打出手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起初婚姻对她意味着一种义务,她的义务在于服从,兰开斯特大概也是这样,两人只需要心平气和地逢场作戏,熬到这个王朝的终结。这倒不是出于恨意,就算她会为长剑出鞘的鸣声心潮澎湃,但她还是该承认的:从凯尔特人到诺曼人,从珂丽温女神到三位一体,从一个王朝到另一个王朝,再另一个王朝,也许最终这个国家不会再有国王,也许这个国家最终会不再存在,也许这个世界最终也不会再存在——命数是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的,王权会更迭,但他们的存在近乎永恒。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原谅兰开斯特,但韦克斯福德留下的刻痕还有余温,安茹的玛格丽特已经化为尘土,凡人用一生企图摘星,他们这些意识体的存在何尝不也是一个笑话?


约克的手触碰到了兰开斯特离开前放下的一个布包,她打开,发现里边是一把短刀,刀鞘绣着精美的缠枝白玫瑰纹样。她觉得有些眼熟,捧着仔细端详了许久,才会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见到它,是在爱德华三世在位期间的一次宫廷比武上。当时她戴着头盔与另一位陌生骑士交手,眼看快要赢了比赛,对方的长枪却出其不意地扫了过来,约克闪身躲避,混乱中头盔滚落在地,她发辫没绑好,那一击连带着还打散了她的头发。对面骑士顿时停手,勒住缰绳让马停在原地,场上一时间一片静寂。约克重新绑了头发,对方驱马缓缓前行,走到她身边时跳下了马,将头盔捡起来递给她。


他的声音自遮面的钢罩背后传来,显得有些沉闷:“对不起。”


约克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自己打不过他,如果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一个女人的话,那就更没有必要,在此之前他们搏斗的时候他可并不知道对面是一位女士。约克耸耸肩,夹着头盔驱马离开了比武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骑士。


那场比武的奖品就是这把短刀,她曾经开玩笑向国王讨要,对方却认真地对她说:“如果你赢了比武,它就是你的了。”最后她也心甘情愿地把短刀给了那位年轻的骑士,没有一点怨言,因为她没有赢,菲利帕王后则给了她一块自己刺绣的手帕作为安慰。那场比武很快被她抛之脑后,连同国王、王后,那把短刀和那块手帕——她需要加入对法国人的战争,她需要乘船渡海、驱马长驰、指挥训练并不有素的农民弓箭手们摆阵拉弦,接着黑死病蔓延,她的子民人数锐减,她的身体状况也因此虚弱下来。尔后王朝更迭,她在韦克菲尔德挥别她的公爵,痛斥安茹的玛格丽特,陪伴爱德华四世建立起新的王朝,然后继续为他的婚事发愁……有太多能让他们的世界天翻地覆的事情发生了,那一次比武很快就被记忆的流沙埋藏起来了。


现在一切尘埃俱平,她从云端跌落在地,再次看见这把短刀,那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影影绰绰地从她的记忆中浮现出来。兰开斯特再回到房间里来时,发现约克正坐在那里等他,烛火微微闪动,把她的面庞照的暖煦极了。北地的女孩有一种殊异的气质,在烂漫缱绻又杀机重重的宫廷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尽管她已经按照其他贵族女性的模样将长发编好盘在头上,戴上面纱和头巾,月长石的耳坠在垂散下来的鬓发边晃动,时明时暗,但他望向她的眼睛时,仍然能从其中辨识出沉郁的风霜。现在那双眼里的霜雪消解了,它们温和如水波,如卡莉雅克丝啜饮来重返青春的那口泉眼,漾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辉。


她捧起那把短刀,轻轻地开口问他:“你该不会是……”


兰开斯特低下了头,让她看不见他神容的变化,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嗯,是我。”


“没关系。”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他有些错愕:“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


“我记得它原先不是这个刀鞘。”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后消散无踪,约克抚摸着那些白玫瑰,仿佛正在抚摸着真实的花朵,芬芳、柔软,想象中的触感带她回到故事的开端——那时还没有约克公爵和兰开斯特公爵,无论是白玫瑰还是红玫瑰都盛放在原野之上,那是游吟诗人的年代,美酒与歌谣的年代,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辉了。


“原先的那个坏了,我找工匠重新订做了一个,图样是自己画的……”兰开斯特顿了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怎么想起来送给我这个了?”


“……结婚礼物。”


约克怔了怔,察觉到了对方脸上细微的温度变化,她把刀放回桌上,第一次对他笑了起来。


兰开斯特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他知道她已经默许自己这样做了。


 


3.


 


王后在病榻间谈起过,她想念阿尔罕布拉宫的美丽庭院和她在那里度过的短暂童年,十五岁时她就离开了西班牙,然后再也没有回去。那里草木葱茏、鲜花盛放,摩尔人留下的高渠托起清凉的流水淌过伊比利亚光辉的夏日。她想念她父母的王国,想念那些远航归来的船队、那些入宫觐见费迪南国王和伊莎贝尔女王的冒险家,在得到应允后将一串天然珍珠连缀而成的项链戴到了她的脖颈上,她曾经是费迪南和伊莎贝尔最疼爱的小女儿。那位先生讲了很多辞藻华丽的话,她知道自己的父母相视一笑并不是为那些话而感到高兴,而是为了一些更实际一点的东西,譬如黄金和珠宝,譬如更广阔的的版图。


他们的宫廷很大,但是与整个世界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一个冉冉浮现的升腾时代的前沿就在他们脚下,他们下定决心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最初真的只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联姻,她原本是嫁给了储君亚瑟,第一位丈夫早早去世,在她脑海里只存了一抹温柔浅淡的剪影。亨利七世不愿放弃与西班牙联姻带来的诸多益处,将她拘在英格兰,等待亨利长大成人,于是她又嫁给了原先丈夫的弟弟。他们曾经如此年轻,他们曾经如此相爱,而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将她对他的爱从烈火中炼出了真金,二十多年后亨利又因为她给不了他王储而要将她休弃。现在她唯一看破的是,年轻人空有激情,而缺乏能够洞察爱背后动机的敏锐,她以自己的聪慧和理性而自负,却也没能逃过这场婚姻背后命中注定的结局。阿拉贡的凯瑟琳有一个女儿玛丽,她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她二十多年婚姻存在过的唯一证据。母亲对女儿的爱和对女儿父亲的爱其实可以完全割裂,玛丽身上流着她一半的血,玛丽曾经在她温暖潮湿的子宫中完完整整地住上了十个月,她没法不爱她。


现在她再也见不她了,国王对她先行一步向罗马教廷求援的做法恼羞成怒,自己不肯见她也罢,还剥夺了她和玛丽见面的权利。阿拉贡的凯瑟琳,约克初初见她时觉得她就像一只丰润多汁的果实,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成熟女性的风姿,充盈着南国夏日的光辉;现在她迅速老去,空余一只坚硬干瘪的果核。她嫁来英格兰时路途颠簸却毫不抱怨,朴茨茅斯奉命前去接迎,在港口码头混惯了的水手端起望远镜,被少女的美惊掉了下巴,她在船首向岸上张望时恬静又难掩好奇的神容,不亚于阿芙洛狄忒从海湾熠熠升起。


她接受了第二次婚姻,无怨无悔地承受多次怀孕和流产,她在亨利缺席于国时替他拱卫领土,也得到了后者一句由衷的夸赞——由衷,也许是的,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说出的客套话。约克王朝绝嗣,都铎家族取而代之,王朝权柄落入了被剥夺了继承权的非婚生子的后代手中,因此急需婚姻来巩固它在欧洲的地位。阿拉贡的凯瑟琳来自一个血统古老的家族,容貌美丽、身体健康、性格娴静、信仰笃定、能力超群……她很完美,经历过多位危险的“母狼”之后,约克很难再想到有谁比她更适合成为一位王后,这也是整个英格兰的意思——这位王后很受民众的爱戴。


“完美?除了不能给他带来一个合法继承人以外是完美的,她一辈子唯一的错处就在这里。”南安普顿一字一顿地说,“他妈的,亨利。”


普利茅斯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掼,用比南安普顿更大的声音振臂呼道:“他妈的!”


温彻斯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朴茨茅斯的表情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伦敦捂住普利茅斯的嘴,倾身过去对他说:“船都已经烧掉了,我们还能回头吗?”


他们的前途陷入了深重的迷雾之中,整个英格兰的命运都仿佛在汹涌的海面上颠簸起伏,约克端着烛台进来时发现伦敦已经把一桌人的怒火挨个掐灭了,没烧出来,但个个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她将烛台放到桌上,扫视了一圈围坐在桌边的熟人以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刚刚去看了王后。”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算好,”约克实话实说,“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见不到国王,也见不到玛丽公主——我是贿赂了看门的守卫才被放进去的。”


“兰开斯特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国王那边还没回来,”约克顿了顿,随即转头面向伦敦,“之前国王叫你过去,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他说的很模糊,”伦敦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但我觉得他是想跟罗马那边掰了。”


“……掰,掰了?”温彻斯特瞠目结舌道,“至于闹这么大吗?”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他没有让你和兰开斯特一起过去,而是要分开来和你们商议。”约克绕过圆桌走到窗边,她把头巾摘了搭在手臂上,没了宽大沉重的头巾的遮掩,她显得高挑而清瘦。她总是站得很直,微微抬着脖子,眼神笃定地平视前方,不笑的时候神容堪称冷酷。他们聚集的房间只有一扇窗子,但是视野优越,从那里望出去可以俯瞰这座宫殿。约克可以看见巡防归来的卫队在塔楼下列队,看见几位侍女抱着要去清洗的衣物匆匆步过长廊,更远处是浸在黄昏袅袅的雾霭里的伦敦城:叫卖声、争斗声、喝醉酒时的狂笑与颠三倒四的歌谣……泰晤士河依旧载着世间的污浊缓慢奔流,依旧有人出生,有人死去,你走在拥挤的街巷间,还是可能会被泼上一盆脏水——似乎一切都在变化之中,又似乎一切都早已凝滞不曾改变,照常活在自己故事里的人们又度过了乏善可陈的一日,在平静到甚至枯燥的表面下,暗潮早已升腾涌起。


她当然知道安妮·博林,她在欧洲大陆兜了一圈又回到了英格兰,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人人都爱她了,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到国王的妹妹,再到国王妹妹的继女克洛德。英格兰宫廷很少见到这般多才多艺又美丽风情的女人,她似乎什么都会,一般女子需要持有的技能不在话下,既精通歌唱与舞蹈,也能驱马驯鹰前去猎场。约克在那场化装舞会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她,是因为她的姐姐玛丽·博林也与国王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她想凯瑟琳王后是知晓这一点的,但她忍受了下来,天主教是一夫一妻制,但丈夫身边睡的不是自己的妻子、妻子身边睡的不是自己的丈夫的事情,也十分常见——凯瑟琳能忍受亨利的多情,出于她真金般的爱,出于妻子对丈夫的忠诚与王后对国王的忠诚,也出于一位出身高贵、虔敬谨慎的王后对自己名誉的爱重——无论如何,百年之后在他身边下葬的女人都会是她。


她才是王后。


“假如她不再是王后呢?”


约克偏过头,在数年字面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后愈发清晰的面容,突然在这个瞬间再一次模糊起来。


兰开斯特苦笑道:“国王有他的办法。”


约克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投来,个中的光辉早已冷却,沉默的柔情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北方化不开的浓霜白雪。她用双手握着他的手,那双手从未如此寒凉过,兰开斯特被它所震慑,他有一种预感,两人即将再度恢复到亨利七世与伊丽莎白公主结婚当夜的那种状态。


“是离婚吗?”


“人人都爱凯瑟琳王后,就算不是因为人民的爱,作为我们自己,我们也会爱凯瑟琳王后,她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除了国王。”


“从前是什么样其实不重要,”兰开斯特握紧了她的手,“重要的是,现在他不爱了,现在他想要与王后离婚。因为她老了、不再美丽了,最重要的是,她没法给他一个王储来继承英格兰的王位,他想要另娶一位年轻、美丽、丰饶多产的妻子。”


“博林……”


“另一位博林,”兰开斯特叹了口气,“国王在凯瑟琳王后身上投入了很多,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他舍弃了王后,换一个人继续投入。如果博林不合他的意思,那他也会像舍弃王后一样舍弃他,甚至更加糟糕……伦敦不是说过吗?‘安妮·博林之后还会有下一个安妮·博林’。”


“还是寻常些好。”末了他总结道。


“如果我们是一对寻常夫妻,”约克说,“你大概早就被我打死了。”


“然后兰开斯特的地产和广袤土地都归你了,约克从此称霸奔宁山脉东西两头,”兰开斯特笑了笑,抚摸着她的手指道,“我郡里那帮不靠谱的兄弟姐妹也够让你头疼了。寻常夫妻好啊,寻常夫妻有寻常的快乐,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北上,到时候我继续放我的羊,你呢,随便你干什么吧。没事的话我们就去骑马,还可以去看看其他的朋友们……”


“……我真的不敢信,”约克捂着嘴笑了起来,“‘高贵的兰开斯特’,这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高贵的是兰开斯特公爵,兰开斯特本身并不高贵,”兰开斯特摊开双手,“公爵锦衣玉食,征战四方,我的人民依旧耕地织布、牧羊养马,用税收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运行。我感受的是兰开斯特人的欢乐与痛苦,而不是公爵和国王的欢乐与痛苦——说实话,国王掏税收的钱送珠宝给博林小姐这事差点把我给气死。”


“现在还可以叫博林小姐,以后你得叫她王后了。”


她拿走了很多。约克想。她拿走国王在她身上投入的一切,不仅仅是金钱,还有爱欲、精力和时间。安妮·博林是个聪明人,但她的聪明没法保护她在这座宫廷里长久无虞,她面对的是一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就算她能够给他带来他极端渴望的王储,她现有的青春和美丽也会随风逝去,然后她的结局就会像现在的凯瑟琳王后一样,国王的身边永远可以有青春的女子环绕,但王后不行,凯瑟琳能忍,她或许不能——那她不能成功诞下王储的话,面对她的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约克没有敢继续想下去。


“这就是爱情,”约克疲倦地说道,“这就是婚姻。”


“这就是婚姻,”他抬起她戴有红宝石婚戒的那只手,“但它比大多数婚姻都要好。”


约克能感受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兰开斯特握着她的手,熨帖的热度包裹着她那双因寒冷而僵硬的手。就算是室内生着火炉她也觉得寒冷,但在北方她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冒雪行军、霜凌眉眼是常事,在这幽深的宫禁之中,冷意则来源于一种不可脱逃的绝望。每一个在此的灵魂都如堕冰窖,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可以向谁托付自己的后背,笑颜背后是永恒的孤独。在权力场中行走如同行棋,很久以前她能选择一袖子掀翻棋盘,在棋子琳琅落地的声响中拔刀杀死与她对弈的人,而现在这里不是她的主场,她是阴影下沉默行走的另一个阴影……但她也是幸运的少数人,她不必再亲身参与那么多荒诞的时局,有人可以相信,有人可以托付,有人守在烛火前等待她回到房间里——那人会在自己以为她睡熟的时候,轻轻地吻一下她的眼睛。


“我们是先从殊死斗争开始的,一切都是因此,现在是我们的太平时日。”




4.


 


1536年的5月,夏日的光辉已经开始逐渐盛大起来,尚在北方时,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约克的原野绿的让人心醉神迷,她从马上翻下,探手掐了一朵白玫瑰,瞧见不远处有一丛红玫瑰,也摘下一朵。兰开斯特骑着马从远方疾驰而来,他在唤她的名字,约克端坐在马上,挽起袖子,将那朵白玫瑰向他掷过去。


“这个给你,”她将红玫瑰戴到了鬓边,“我戴这个好了。”


兰开斯特楞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娇艳的花朵:“我要把这个戴在头上吗?”


“随便你!”她朗声笑了起来。


约克一甩马鞭,她的发髻已经散开了,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扬成了一面旗帜。她娴熟地驱马绕过原野上嶙峋的石堆和掩藏在草丛中的沼泽,旋即驰下山坡,马蹄踏过之处有草屑与花粉溅起,她回过身来朝他笑,喊他为什么还不跟上来,美丽的姑娘笑起来总是格外动人。兰开斯特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也是这般的暖煦。在那之后很多年,他都没有见她笑过,她对他的态度从恭谨到恶劣再到淡漠,如今她肯朝他笑一笑,那些沉郁积在原野上的霜雪就化开了。


他们对即将发生在伦敦的事情心知肚明,约克还说要抽空去看一看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她才两岁,孤苦无依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就去世了的那位伊丽莎白。三年前伦敦讲过的话依旧振聋发聩:“安妮·博林之后还会有下一个安妮·博林。”那位新博林姓西摩尔,性格温和沉静。


然后在简·西摩尔之后还会有下一个简·西摩尔,约克笃定地说道,她对都铎家的国王的恶意由来已久,却也不耽误她效命于他们。


“你觉得安妮·博林背叛了国王吗?”


约克握着缰绳,偏头朝他望去:“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但是国王觉得她背叛了,所以她就得死,”约克说,“他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他在王后身上投入太多东西了。”


“他们都在老去,”兰开斯特说,“所以国王开始害怕了。”


“害怕也没有用,船都烧干净了。”约克微笑起来,“我现在觉得他们很可怜,所有人都挺可怜的——死者可怜,生者亦可怜,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勿忘你终有一死。’”


约克望向远方起伏的青翠山丘。


阿拉贡的凯瑟琳早已怀着遗憾与痛苦逝去,她的遗言里充满爱与宽恕,却仍然掩盖不了她人生终末岁月的惨澹。追随在她踵后赴死的安妮·博林,罪行写了满纸,然而她真正犯下的又有多少?有些事情根本没有证据,但是国王觉得她犯下了,她便是有罪的,并且无法为自己开脱。她的位置来得并不光彩,如今又要以同样不光彩的方式被收走,那些判词打成的镣铐会永远套在她的脚踝上,约克已经预料到她将会以这样的姿态留存于史册之中。片面地确定一个人的形象太容易了,血肉剥离到只剩骨架,最后他们已经不知道她原来是什么模样的,她在行恶的同时为善,她也是人。凯瑟琳并非完全的圣徒,她也并非完全的罪人,西摩尔家的那个女儿的形象也未必是单薄的温和沉静。国王呢?他的人生到现在也仿佛是个笑话,约克从来就没弄懂过他到底在追求什么,也不想弄懂他到底在追求什么。她已经历过太多的国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国王,说不定还会有女王。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更像是为了保险,毕竟未来的子嗣还是延续这个姓氏,但王室的规则有所不同。执着于一个男性继承人,就有些形同热病了,如果简·西摩尔给不了他他想要的,如果她循规蹈矩挑不出错处,她就是下一个阿拉贡的凯瑟琳,如果她使国王感到恼火,她就是下一个安妮·博林。


但,谁又知道她会不会拥有自己的结局呢?准确来说,是走向结局的方式,她们的结局是同一个,所有人的结局都是同一个——“勿忘你终有一死。”


约克仰起头来,太阳依旧明亮,照耀着起伏的草甸,她的裙摆早已沾满了草屑和花粉。兰开斯特从马上跳下来,仔细替她整理好,然后他注意到,她仿佛在原地凝滞成了一座雕像。


“你听见了吗?”


“什么?”


他们能听见的只有风声,席卷过原野与山林,这片尚未遍布创楚的土地还保持着它最初的模样。他们分享同一座岛屿,在漫长的岁月里隔阂、牵扯、对峙、殊死争斗,他们因此而改变,佩剑收上了阁楼,盔甲换成了寻常的衣裙。他们没有名姓,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现在他们只是两个寻常男女,他们的爱并不热烈,有限却始终存在。约克阖起眼睛,她能听见安妮·内维尔临终的呢喃,博斯沃思战役中混乱的号角,伊丽莎白公主的低声啜泣,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钟声次第响起。阿拉贡的凯瑟琳早已魂归她父母的土地,现在她听见利剑扬起,高高落下,血肉与躯体分开时的撕裂之声。她画了个十字,但隐约觉得自己没有在向上帝祷告,也许是向某个在她记忆里落满灰尘的古神,也许是向她自己,毕竟意识体的存在也足够奇妙。


“现在我们要往哪里走?”兰开斯特问她,“向东是约克,向西是兰开斯特,向南可以去伦敦,向北就是苏格兰……”


其实哪里都可以。马儿打了个响鼻,约克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转过身来对兰开斯特说道:“我们向前走。”


于是他们拨开繁茂的草丛,继续向前走。


在五月的一个寻常日子里。


 


后记。


 


又双叒爆字数了,爆字数也没用,总感觉写的差强人意。


我才开始看APH,搞的是英史,更详细一点说,看的是玫瑰战争和都铎王朝,对那些深陷局中的王后与公主的兴趣更甚。从角色的角度出发,我写一个历史人物时可能会上春秋笔法,但在现实生活中,我始终坚持以客观的态度看待他们——谁的人生不是一个笑话?但就算是个笑话,我们也要活着,我赞美寻常快乐甚于波澜壮阔,人人都在历史之中,没有高低贵贱,人都会死。


扯远了。


这篇兰约没有呈现的部分是他们感情逐渐升温的过程,这很难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情感类的东西没有切身的体会到很难写好……我觉得我写死亡比写爱情好,是因为自己有亲身体验,将来再看这篇文章的时候,会进行一些修改。


时下艰难,但还是要举起火把,我始终这么认为。


叙述是本能,下笔即人生,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停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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